“何事?”主仆默契,苏穆察觉到辰星身上的惊心。
“这几日您在含露小憩训练,属下未曾禀告…依郡主失踪了。”
苏穆大惊。
召集人手,四处搜寻。日暮西山的时辰了,苏穆仍不肯离去。一众手下点起了火把,分散在山林之中。依依总是这样,玩耍着跟他躲来躲去的捉迷藏,妹妹拙劣的、小小的“手段”,他每次都认真地配合着,博得她一笑也好,作为长兄,他能给她的,竭尽所能。
他执意骗着自己——这一次,也不过是依依任性弄气,一个没有伤害的恶作剧。
“荆南依——再不出来,长兄……”
他哽在那儿,受着痛苦的煎熬。
山林中,远远近近,浮起众人的呼喊声,一波一波。
苏穆神情狂乱地在林中奔走,衣袍多处被路边的荆棘野草划破,他全然不顾哑着嗓子喊着荆南依的名字,声音如石子投入深渊,除了偶然惊动树上雀鸟外,连回应都无。叶蘭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见他如此心有不忍,劝他说:“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苏穆心痛如狂:“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不是这么对她,依依就不会出事。依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叶蘭知他兄妹二人自幼丧父丧母,相依为命地长大,这些年苏穆长兄如父,感情自然不比寻常。叶蘭不由联想到自身,自己虽然孤苦,却还有母亲在旁陪伴着她,照顾着她,这样一想,反观苏穆,便从心底对他生出一股怜悯之情。她心疼他,心疼这男子二十年来的孤独和困苦。
纵然习文识武,即便饱读诗书,可是四书五经中圣人从来没有教过他的众徒,如何驱走那与生俱来的孤独。
苏穆不经意地转头,瞥见她那种眼神,眼神中有掩不住的心疼之意。这些年,恨他的人不计其数,爱他的人不计其数,惧怕他的人也不计其数,可从来没有一个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自己,在她面前,苏穆可以不必撑起强悍者的躯壳,他可以六神无主,他能够不知所措,他一样可以脆弱。因为她是他的伙伴、知己,她能够填补他空虚的每一个缝隙。
几条如蟒的粗藤条缠绕在金丝笼钩上,高高地悬在树梢。荆南依伏在笼子中,双手拽住笼骨,拼了小命似的来回晃动,
“放我出去,混账东西,快放本郡主出去。等我穆哥哥抓住你,我要让他砍断你的手脚,割了你的舌头,剜了你的双目,丢进猪笼里喂猪吃——”
手中的笼骨冰冷冷的,一直寒到心里去。
“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金丝笼子下,一个矮矮的人影闪过。仰头望向荆南依,一张胖胖圆圆的孩儿面,是个七八岁的胖孩子。
荆南依惊喜不已,轻声细语地哄骗小男孩,“喂,喂,小胖墩。你——快去叫人来救我,我是鸾倾城的郡主,救了我,长兄会给你好多好玩的,还有数不清、用不尽的金银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