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亦亭顺眼看去,因瞧不真切,如是说:“福旺守门呢,跑来这做什么?”
三喜道:“我看是他,腰上系的红段子,是他前些日子朝我拿的,我认得。”
卓亦亭斜视三喜,冷笑地说:“仔细太太揭你的皮,打发你出去配小子!小蹄子越发不要脸了。”
三喜红了脸,忸怩道:“求姑娘饶了我这回,是他抢了去,我原是不给的!”
主仆两人说着话,赶脚往家府里去。
一路所经之处,官兵往来众多,街上局势显得莫名的紧张,俨然是有令人不安之事发生呢。
路上的人避开官兵,有人悄声议论。卓亦亭也听不仔细,倒听闻说某家某府被皇帝下旨抄家拿人。
两人再往家的方向走近,看到的官兵就越多,排兵阵守的地方越是密集,偶尔还碰到一两顶官轿子匆匆向家去的方向跑。
愈是近家府,卓亦亭的心愈是惴惴不安。
于是,她问三喜:“三喜,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府上发生了事?”
三喜回道:“今日才刚到京城,媛妃娘娘还没来省呢,姑娘你混说。一路赶了几个月今儿才到,能有什么事?要我说,是皇上和宫里娘娘急着要召见老爷太太和你跟小爷了。”
卓亦亭略略宽慰,眉目张望前方,嘴里却说道:“你没听到么?才刚路上那些人说的,是抄家呢!”
三喜呶呶嘴,道:“几大车子的东西没卸完咧,真要抄,就让他们抄走马车上的行囊箱子好了。姑娘你别混说,让自个儿不安心。再说了,这会子担心这个,早叫你回去你不依。这可好,回去有太太说的。”
卓亦亭不耐烦地说道:“太太要是怪罪,横竖有我。尽是怕着惦那的,早知道你胆小,不要你出来。让你跟来旺喂马。”
三喜撒娇地瘪嘴,尾随在后,不再言语。
沿着行街大道,再通底转弯,过了京雀大街,便到了卓府。
当下的卓府。
那是卓亦亭从南边来京都,眼下安居的家府。
这卓府现如今当家人是卓一君老爷,原职安南安抚使,在朝中挂得一个好官职。历来,卓府算不上名门,却也是诗书礼仪之家。如今,大女儿卓亦月在宫中得封赏,他的官位更上一层楼,家门必富贵风光。
原来,五年前,宫里下了一道密召,皇廷向官奴征子女入宫侍驾。
卓一君想将年少的次女卓亦亭献上,可夫人庄惠不舍次女年幼,遂将时未满十八岁的大女儿卓亦月进献。
这是皇廷招内侍的规矩,但凡是官奴,必听宫廷差遣,一旦有诏,无论如何也要献子女入宫,以充差使。
即便卓氏夫妇不愿意奉献女儿,到底,也得照办。
他们心知,假若女儿入宫,少则年满二十五六岁才能放出,多则一辈子得困于宫内;至于宫苑内斗之事,夫妇二人再清楚不过,兼想大女儿卓亦月打小心善,又不曾让其习学,只让她专攻女红内闺之事,担怕她入宫后,谋计不如他人而身遭陷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