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木塞递到嘴边,却听宇文澈冷声道:“服了解药,就去除了沈家。”
闻言,槿鸢的手骤然顿住。
那一瞬,好像所有疼都褪去。
她怔怔地抬眼,与宇文澈四目相对。
可只在他眸中看见一片冰冷。
殿内寂静无声。
槿鸢疼得眼前模糊,半晌,她咬着牙,将解药缓缓放回宇文澈脚前。
这一动作彻底点燃了宇文澈的怒火。
他俯身钳起槿鸢下颚:“你宁愿暴毙,都不肯去杀了沈家夫妇,为何?”
槿鸢缓缓攥紧发颤的手指,垂下的乌黑睫羽一颤。
“原因……主子该比我清楚。”
宇文澈眸色一沉,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殿内烛火噼啪烧着。
对峙之际,槿鸢喉间倏地涌上一股腥甜,她没忍住,吐出口黑血。
毒已逼近心脏,槿鸢狼狈的蜷缩在地上。
之前摔倒沾染在衣上的雪,此刻化作冷水,浸透薄衫,和这遍布全身的痛一起折磨着她。
可即使如此,即使解药就在一步之遥。
槿鸢都没有服软。
时间流逝。
她眼前越来越晕眩,整个人仿佛正在被拽进黑暗。
就要阖上眼时,殿内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项南单膝跪地俯首。
“主子,大理寺卿沈家全府上下七十八口人,除沈小姐外,皆已斩杀!”
第六章
沈家七十八口人皆已斩杀?!
那沈家夫妇……
槿鸢狠狠怔住,眼眶刹那通红。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宇文澈淡淡地扫了眼槿鸢,再瞧见她眼里的死寂后,心一震。
但只一瞬,他便收回视线,看向项南:“别让她死了。”
话落,大步离开大殿。
眼见着他背影消失,项南忙站起身,拿过瓷瓶将解药喂给槿鸢,而后将她送回了凤仪宫。
冬日,京城内的雪还在下。
槿鸢坐在窗边,失神地望着炉中时明时暗的炭火。
寻了十二年的父母,竟是连面都没见上,就天人两隔!
而宇文澈,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曾是她的恩人,如今……却变成了她的灭族仇人!
天光泛白,殿外风雪不止何时停了。
槿鸢望着雾白的天,突然忆起十二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时她还是个乞儿,单衣裹身躺在雪地之中,就快要冻死。
宇文澈突然出现,他脱下了身上大氅披在她身上,而后将她抱回了王府。
那大氅很软,也很暖,槿鸢记到了现在。
可如今他给她的,却只有蚀骨寒意。
正晃着神,宫门忽然被人推开。
还没看清来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扇在了脸上。
槿鸢脑袋磕在窗沿上,刺痛后,一阵热流顺着额角缓缓流下。
血腥味蔓延。
却敌不过沈芙瑶在耳边的那一声怒叱:“槿鸢,是你杀了爹娘!”
槿鸢顾不上擦拭那血,忙解释:“不是我……”
“是你!”
沈芙瑶眼底划过一抹嫉恨,倏地压低声音,“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怎会放弃沈家?好不容易哄得阿澈杀了那两个老东西,他竟还留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