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芒抬起手扯了扯紧系在脖颈上的领带,连指尖都布满了细密汗水。夏天让他感到头疼,全身上下有种形容不出的乏力感。
“你才多大啊,竟然在这个年纪就苦夏,等到你变成老爷爷时一定会给你的子女造成负担!”
熟悉的指责声突然在耳边浮现,是诗蒙那带有一丝嘲弄意味的狡黠笑声。不过他并不会感到讨厌,反而莫名的印象深刻,所以总是会在这个时节回想起她的那句话。
不知意味,却刻骨铭心的话。
他眯了眯眼,在街道的拐角处转弯。看到前方不远处有数个身穿丧服的人影涌动,他的身形略有停顿,然后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随着人群踏进灵堂大门时,他看见了站在主位的女生。记得她是何蛰的妹妹,但却怎样都想不起她的名字。
对方穿着全黑的丧服,她孤单一人,尽可能稳重地向每一位前来追悼的客人弯腰鞠躬表示感谢。不用刻意观察也能够轻易发现她的眼角有红肿的迹象,面容更是难掩憔悴与疲惫。
也难怪,死的人是和她相依为命的哥哥,她会痛不欲生自然是人之常情。作为何蛰的校友,余芒从学校请了下午两节课的假来参加葬礼,他按照顺序走到摆在灵堂中央的黑白遗照前,双手合十,微微低下头。
见他到来,何西潼一直看着他在哥哥的遗照前祭拜完毕。半晌过后,他才转头回应她的视线,走过来的同时安慰道:“发生这种事……总之,伤心过后,你要振作。”
这话如果是其他人对她讲,她一定会充满嫌恶并怨恨的心想“事情不是发生你身上,你当然可以说的这么轻松”。
可对方是余芒,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她便松下戒备一般地忍不住红了眼眶。怕他看见自己的脆弱,她急忙垂下头去,强忍哭腔说道:“我没事,总会过去的。”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谢谢学长你能来,我哥哥他……一定也会很高兴。”
她称呼自己是学长,那证明他们曾同校过,或许是中学、高中,可惜余芒却对此毫无印象。就在他恍神的空挡,不远处的议论声钻进了他和西潼的耳腔。
“哎,真是怪可怜的,你说何蛰那么开朗懂事的孩子怎么就死得那么惨?偏偏是在河里溺毙,听说被人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快泡烂了。”
“更可怜的是现在剩下西潼一个人,她从小就和她哥哥两个人相依为命的。唉,命苦的孩子,小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亲戚中也没人管,现在哥哥又出事,她孤苦伶仃的……这是什么命相啊。”
让人听着就觉得不悦的谈论,余芒看到西潼的双拳渐渐握起,他随即不动声色的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灵堂外:“你还要招待他们,我去外面等你。”
西潼知道,他之所以会对自己体贴,完全是因为和哥哥熟识。但她还是感激的回应:“好,谢谢你,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