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哥怎么了？”
“喂！”
“嗯？”
“催什么催。别看。别看。我在撒尿。哪个看哪个眼睛长针眼。”
“切。”
“哈哈哈哈。”
“到了前面小声讲话。快走，赶在天亮前摸上圣山。”
山路蜿蜒，崎岖不平，等敬义他们赶到夯沙，东方却已经白了。壑谷里的雾气忽然迷茫茫，迷茫茫的浓重起来，山光水色变得暝暝沈沈，不久便雾失夯沙，日迷吕洞，桃源望断无寻处。磅礴的大雾笼盖在吕洞山下，五步之外一片朦胧，敬义他们行走在雾香里好似步入迷离的梦境。他们绕过圣山周边的岗哨和一些障碍物，隐藏在山脚一丛茅草后，何于湛取出悬空风水罗盘测算仙娘指示的离未坤申方位，边走边校正，敬义和田云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在苍莽的森林里绕了半个多时辰，何于湛终于发现了那个封印着洞神的地方。漆黑的洞口敞开一道通往未知世界的门。有风。石壁的缝隙布满斑驳的苔藓印迹，地上也满是潮味，迷漫古旧的气息。“里面似乎没有瘴气。”何于湛边说边燃起火把走地下洞窟。洞口朝下倾斜，通往深深的地底，底下的古河床响动着水声，进入的越来越远，空气也越来越稀薄，越来越浑浊。对人来说，任何一次对黑暗的试探，无论做出怎样的努力，都只能说是身不由己的冒险，尽管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这里面载有一个宿命的意味。因为视线受限在火把的照距，行为受限在洞体结构，因此探秘的方向毫无一点左冲右突的自由。敬义的呼吸声陡然加重，他感觉脚下的路形同虚设，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像迈入深渊。敬义又燃起另一个火把。“小心。小心。”田云华说。他横槊警备着危险。
“洞很深长。不要迷失了。”
“还是有防备的好。来。每个人都服几丸解毒怯邪的药。”
“敬义。给你。”
“谢谢。”
“敬义你走中间。”
“还好洞内没有歧路。本来我很担心这里面会有许多岔口。”
“啊！”
“云华。怎么了？”何于湛和敬义异口同声。
“没事。嘿嘿。只是摔了一跤。”
敬义内心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一些羞耻。他行走着，却感觉自己死了。他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他是在梦中，在梦的轻波间依洄。黯淡是梦里的光辉。压抑走近了他。敬义似乎在黑暗的喘息中听见一个声音在唤醒死亡。从恶浊的时代的破烂底里串出的冷风，呜咽不绝，背负着梦魇，带着冥世的气味阴沉沉的存在，好像在吹嘘这个生存的无效无望的世界。
有个幽怨的声音在呼唤。压抑。压抑。只有血的颜色包围了灵魂。
敬义似乎看见一个人，她在尘世的阴影中哭泣。
是的，
他看见
怀恨报复专横责难嫉妒阴险争夺埋怨
自私无聊变态冒险好色善良博爱诡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