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换了身衣裳，就匆匆出了门，鹅黄色的小袄促着一个浅碧色的里衬，下身的长裙也是浅碧色的，光线在她愈发长开的脸上晕开，有一种清纯温婉的美。
或许老天爷的安排是对的，寸心心中总是暗暗埋怨上天亏欠姑娘太多，姑娘这样的才貌也只有困于朝堂，才不被他人垂涎染指，寸心突然这样想到。
“吕阿叔。”杜蘅让寸心放下提着的东西，微笑着说，面色娴静。
吕阿叔却不是这个样子，手上的动作不停，开口便是赶人的话“杜大人，您的礼太贵重，小店是小本儿买卖，最是受不起，您还是收回去的好，您也莫要再说什么龙虎军之事，我也听不懂您的话。”
寸心刚要瞪过去一眼，便被杜蘅制止了，杜蘅笑意变淡，抬眼正色道“今日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带着婢子来吃一碗冰糖柿子吧，您的炙烤羊肉也得来一份，我可是馋极了。”
杜蘅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并没有读书人贱商的模样，吕阿叔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招呼二人坐到老位子，也不热切。
吕阿叔的手脚极快，刚刚走过去一个行色匆匆地黑衣男子，手里提着点什么，想来是家住的远，来买糖水吃的，吕阿叔的糖水也算是远近邻里都知道，刚做出来的冰糖柿子汁水还在柿子中，用勺子一戳才缓缓留进碗里，混着蜂蜜香。
杜蘅刚刚放到嘴边，准备轻轻饮一口，一个女子突然窜出来，撞翻了这碗冰糖柿子。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杜蘅也纳闷，吕阿叔还没出摊，除了她还有谁会在，她走上前，只听见这个蒙头垢面的女子在隐隐啜泣，瑟瑟发抖。
她蜷缩在地上，动了动，遮住脸的头发也被蹭了开，她的脸上生着严重的脓疮，有的已经发烂，无端叫人害怕。可这位姑娘的眼睛却是十分澄明，并没有恶意，她呜咽着开口“阿杏，阿杏怕。”
杜蘅怔了怔，瞬间明白了这是个痴儿，仅是诧异她是从哪来的，家人又在何处。
“姐姐，你好漂亮。”这女子咬了手指，看起来十四岁的模样只有三岁的心智“呜呜呜，不要吃这糖水，给蚂蚁么。”
这时杜蘅才有空去看那只打翻的碗，蚂蚁顺着蜂蜜缓缓聚集，可碗附近的蚂蚁却沿着碗沿全死了。
吕阿叔也被外面的动静引了出来，看到的正是杜蘅看着那碗出神，自家妹子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恐，他心里暗骂一句“不好意思啊，这是家中小妹，小时候得了痴病，我再做一碗与你。”
“不必了，阿叔，是我要谢谢令妹，你看地上。”寸心也随着杜蘅的话看去，发了一声惊呼，碗附近的蚂蚁全死了，糖水灌进蚂蚁穴里，许多蚂蚁却匆匆爬出来，怕了没几步便不再动弹“看来今日有人不想让你我二人安生了。”
“还请姑娘进去聊聊。”吕阿叔的眼睛暗了下来，背起妹妹，身后跟着杜蘅进了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