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越来越高的水面毫无征兆的降下来了。非常迅速的那种,然后我看到门不知何时已经敞开,程嘉浩正趟着不深不浅的水向我走过来。我当时我的心情就跟笼子里的小鸟看到同伴搭救一模一样。大约是我看到他的下一秒中,他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他察觉到异常,返回身去拧门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门。见到新鲜的生物,那群小鱼顿时又兴奋了,纷纷游向他。我当时的心情就跟笼子里的小鸟看到同类也被关进这个笼子一模一样。
我向他招手,“快上窗台!”
他听见我的话,犹豫了0.1秒便飞一样地冲了过来,我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怎样爬上来的。估计他那大长腿,一脚就跨上来了吧。因为窗子没有关,唯一一个用来遮挡视线的百叶窗帘还被我扯下来了,我真担心他会因为惯性直接冲到楼下去。然而他稳稳地停在窗台上,倒是我多虑了。
小鱼依旧在我们的脚下打转。水面又快速地上升。小鱼在脚下跳啊跳,我的伤口在流血,一滴一滴顺着小腿、脚踝和手臂、手指滴下去。每当小鱼跳着、叫嚣着冲上来时,我都要费力地抬起几乎残了的脚躲避它们的攻击。
程嘉浩说:“凉凉打电话的时候可没说你们家里变成这样了啊!”
我下意识地纠正,“这不是我们家,是她家,跟我没关系。”说完就觉得自己这样矫情没意思,管它谁家,再这么耗下去我准玩完。到那时想说没关系谁信啊?
程嘉浩问:“凉凉在哪?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怎么就没了?我说你们也真是大意,连门都不锁……”
我打断他:“大哥,凉凉在那。”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的脸,“哪?”
我鼓起勇气,指向那片红色较深的部分,“那里。”说完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说,“对,就是那里。”还信誓旦旦地点点头。
程嘉浩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那里?”
我接着点头。是那里,在她的身影消失之前,她的确一直在那里。至于现在……
他的表情进一步扭曲:“那里?!”
我的眼泪哗哗地淌下来,“阿浩,你别问了。我害怕。”我不管什么丢人不丢人了,都是要死的人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我抓着程嘉浩的衣领,不争气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程嘉浩任由我拽着衣领,身体不得不向我的方向微微倾斜。他既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也看不出有几分欣喜,只是皱着眉头,像是沉思的样子。他说:“别怕,”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他的声音那么好听,他的话那么有分量。“凉凉应该没有事,她刚刚才给我打过电话啊。”
我哭着说:“我不信,你以为凉凉的手机是防水的啊……”
他说:“小麦,我们跳下去吧。”
我说:“跳就跳,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