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婵走近，在玉床一侧单腿跪下，不再动作。
而周围也没有一人打破平静。如果此时有人进入暗室，定会以为这里全是伫立的石像。
片刻后，田忠波缓缓睁眼道：“来啦？”
“是。”慕婵低头应答。
“与他共处一府的感觉怎么样？”
慕婵无话。
田忠波从玉床上起身，将慕婵扶起：“怎么说他也是你人生中的第一缕阳光，与当初送你玉佩的小哥哥对立，没有任何感觉应该是假的吧？”
“将我从地狱里救出来的是主上，九儿不敢忘。至于其他，九儿没有多想。”
“那便好。”田忠波拍了拍慕婵的肩，轻笑道，“那于卿恒擅闯听风阁，护卫失手将他射杀，这件事希望你不要管。”
“九儿不明白主上是何意，请主上明示。”
“你是不是以为，现在的他应该在兵部呢？”见慕婵蹙眉，田忠波继续道，“你以为昨日你拿到字条的时候他没有看见吗？”
田忠波的话如一记响雷在慕婵头顶炸开，她想了许久也想不通的地方，一下明了！
对了！昨日那婢女分明有很多时间将字条给自己，却偏偏选择了在于卿恒眼皮底下。当时那人动作太快，她都未曾反应过来，便以为隔了几尺之远的于卿恒也定没发觉，可现在细想，若不是故意，那婢女怎会留下如此大的漏洞！
“主上……”慕婵开口。
“于卿恒一直在塞外行军，为朝效命。这些年，他维护昏君的思想已根深蒂固。加上他手上的兵力越来越庞大，现在又将袭爵，不久之后便会继承于和恩大将军的位置，这样的人，若不能为我所用，那只能斩草除根。”说到这里，田忠波轻轻咳嗽了一声，才接道，“九儿，你要明白我。”
慕婵两耳嗡鸣，霎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幼年的那一幕，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那一日，他身穿银白色的盔甲，和白雪相得益彰，而他透着白光的脸，她一记，便是这么多年。
“主上，我会竭尽所能改变他的立场，请主上收回命令。”慕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九儿，你当真要违背我？”田忠波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敦厚。
“九儿一直唯主上的命令是从，不敢违背。可是，也请主上相信九儿的能力，九儿一定会竭尽全力，改变于卿恒的立场！”慕婵再次强调。
“傻孩子。”田忠波将慕婵扶起，“你记得他，他可不一定记得你啊，你真要这么维护他？”
“他曾给予过九儿恩惠，九儿不求他能记得。但求主上成全九儿的报恩之心。”
慕婵再次跪下，这次是双腿。
田忠波背手而立，半晌，悠悠开口：“晚了，他已经跟来了。”
慕婵愣住，眸子也有些泛红。她噌地从地上站起，朝暗室出口飞奔而去。
第一眼，他与于宁恒在屏风之外打斗时，她便认出他了；第二眼，他深夜来质问她是何人时，她心里升起无限激动；第三眼，她站在高台之上，看他铠甲闪耀地跨在战马之上，便知那就是她想过无数遍的、他应该有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