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归隐笑了笑,没等船家答应,自己先跳上船去,船家见拦不住他,急得团团转,“哎哎,生意没谈拢,您怎么就自个上船去了?临西县俺说啥都不去的,万一感染上瘟疫,小命都没了俺还赚你钱干哈?给俺千两都不要!下来下来!”
君归隐塞了几个沉甸甸的银锭给他,“我赶着去接人,劳烦您咧。”
“诶诶,不好使不好使!钱俺不收的!”
君归隐威逼利诱不成,直接耍无赖,“您不要就直接扔河里去,反正船我坐定了。要不然,您把木筏子承给我,我们自己划。”
“这哪能行,俺就靠这几条船过日子了!不好使,当真不好使!”
云舒干脆坐在台阶上,杵着手肘看这两人讨价还价互相斗嘴,到最后,老头可能真怕死,死活不愿意去,又送不走这不速之客,只能按照君归隐说的把谋生工具卖了。君归隐不愧是做买卖的,愣是用三寸不烂之舌把船家唬得一愣一愣的,骗得他晕头转向,只要了个本钱,十五两银子就答应卖船,还免费送两根船桨。
云舒跳上船,“先说好,我没划过船,溺水了可别怪我头上。”
“溺不了,最多走水上去。”
“说得轻松,我他娘不会轻功水上飘!万一咱们一起溺水,您是轻松飘走了,把我留水里怎么办。”
君归隐朝他斜眼,“我像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像,忒像了。”云舒也斜眼,“就凭您让我拾掇尸体的断手断脚,分清楚各自的归属,再把肋骨腿骨拼成一套,装进棺材的那一刻起,我云舒,一辈子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哈哈、这水真清啊。”
云舒暗自骂了一句,接过船桨,和君归隐分坐在小木筏的一头一尾,两人都是划船的新手,划了老半天,一直在岸边扑腾,来回不停转圈圈。船家实在看不下去了,特地跑上船来,手把手地教,君归隐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非但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一艘旧木筏,这下连教练费都省了。
有了私人教练的教导,船总算使了出去。闲来无事,云舒又想起船家的话,不免心存芥蒂,“老头的表情不像在说假话,临西县被瘟疫感染,如果你朋友也遭殃了,咱们还接不?”
“放心,他死不了。”君归隐悠闲地划着船,愉悦得就差哼出一首春天在哪里,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担心。
“……”云舒默默为那位朋友点蜡,既然正主不担心,他这个旁人也就懒得操心了。
临西县和临东县隔着一方芦苇荡,汀州的芦苇刚抽出嫩条,春风一吹,便如白浪翻滚,木筏走过了漫漫水路,才看到了靠岸的码头。临西县的码头上,只有寥寥几个裹着大衣的小商贩,推着一辆平板车,车上堆着生火的炉子和香喷喷的玉米红薯,见人就吆喝。
“咦——”
云舒举目张望,发现岸边绿油油的草垛里,居然藏着一顶大红轿子的屋檐!花轿的帷幔低垂着,双侧的窗口同样遮得密密麻麻,而轿夫却不知所踪。好生诡异,花桥本该出现在喜庆欢乐的场合,怎么会有新娘的轿子,停在人烟罕见的码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