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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雍州叛乱已平,苍榆在大搬迁,犬戎也有数年没有内扰,令他觉得居无意义。
他迷茫,不知道是该继续留在当地,还是去凤鸣、朝歌或者直接回齐地。
身侧不太远就是他的乐坊。
他在为是走是留踯躅,乐坊之内也不再平静。
家在当地的歌姬都回家了,顾客?也都心思不定,忙着走与留,乐坊也没法营业。
两颊涂成粉团的雅裳站在木梯的一侧,吉葫芦一样,一手扶梯栏,一手提着大裙,一个劲儿冲坐在琴台的梁好喊道:女好。你快与主人说,这儿哪还有人听琴看舞?人都走空了,咱们再不走,来年会饿死在这儿的。
梁好也无心弹琴。
她年龄虽小,却知道家乡在齐地,客居在当地,也没有多少感情,于是手指勾着琴边,低声说:你与我说也是白说,得阿爹拿主张。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声响动。
雅裳心情烂坏,朝天喊道:干啥的?干啥呢?都什么时候了,歌姬都走完了。今天不做生意。
一个惊讶的声音轻轻响起:你们也要迁走吗?
声音很年轻。
进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消瘦高挑,两只养在深眼窝里的灵动大眼睛和脑后高高挑起的一蓬马尾巴辫,使他看起来像一个俊美的女孩。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饰品点缀,穿着一袭朴素的青衫,两只胳膊上打着灰色的护臂,手里提着一个搭袋,腰间挂一把乌青发亮的短剑。
雅裳没好气地瞥一眼,战到梁好身边嘀咕:你看,他还以为他是林公子策呢?这就又来了,夏要弹琴,冬天要抱着胡人的胡不思乱蹦……说什么学乐,这两年,一分钱都不曾付,本领全学走。
她结论是:咱们走了,他肯定等着开乐坊。
梁好伸头看了一眼,小声说:你别说他,阿爹认识林策的阿爹,似曾有言在先。再说了,人家来?也都是在帮着招揽客人。
说话间,叫林策的少年已经走到面前。
他没有少年人走路乱晃的浮躁,走路平稳,有种士大夫气质,此时睁大眼睛,歪着头盯着梁好,问:你们也要走吗?
梁好苦恼地说:还不知道。以你之见,是走好还是不走好?!
林策的目光有些炙热。
他们日常总能见面,少男少女,虽然不是耳鬓厮磨,也是极容易产生好感,况且他居住的周围,没有少女如梁好一般,貌美多才,林策不想让她走,而梁鸿是林策半个师傅,林策也不想让走。
今天他来,也是记得梁鸿士大夫出身,想与父女商量一些事情。
梁好被他盯得脸颊通红,不由低下头去,柔顺的发丝从额头上顺滑下来,几乎遮挡了她自己的全部视线。
林策说:你与先生讲,苍榆虽然走了很多人,但还会有人搬迁来,这人来人走,就像河水,舀起一瓢,别处便填来一瓢,舀走一桶,别处便能填来一桶。苍榆是雍州通犬戎的要道,中原和北野的贸易不断,它的位置就不会动摇,现在人争先恐后要走,其实不过是在盲从跟风罢了。位置,决定它还会充实起来,你们为什么要走呢?不如趁别人走,产业价贱,购置些产业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