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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喝彩声,对面的树林里呼啦啦涌出一大队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队伍。这些人穿得花里胡哨,有的穿着浅灰色的褐褂,有的穿着山羊皮皮褂,有的穿着蓝士丹林长袍,而有的居然穿着大红大紫的女人对襟褂。骡马上驮着罗锅,褡裢里鼓鼓囊囊地装满了青稞、炒面一类的东西,牦牛背上驮着将四只蹄子绑在一起的羯羊……他们中少数人斜背着步枪,但更多的人手里攥着农家用的铁叉、铁锨、头之类的农具。
他们呼啦啦地围住被打死的狍鹿啧啧称奇:“好枪法!好枪法!”
“这算个球啊,”年轻的甄二爷心中说,“你们还没有见过老子的好枪法哩!”
“刚才那枪是谁打的?”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从人群后边传来,严厉而凶狠,似乎对枪声颇为不满。甄二爷转过头,看见一个壮汉骑在一匹“寻口丢炒面”(对一种马形象的俗称:一条白线从额头直达嘴唇,如讨饭的望嘴里丢炒面时,不小心粘在了脸上一样)的高头大马上,凶神恶煞般地从队伍后面赶了过来。他穿着一身旧军装,外面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头上歪戴着一顶瓜皮小帽。满脸的络腮胡子将嘴罩得严严实实,一双阴鸷的眼睛环视着众人。
“这伙人是干啥的?”甄二爷不禁心生疑惑。
“报告张司令,是这尕娃开的枪!”旁边一个人提着被打死的狍鹿对被称为张司令的人说,“这娃娃好枪法,一枪就打准了狍鹿的眉心……”
“哦!”张司令发出了惊叹,“你是干啥的?”
“我是打猎的。”
“就是在这地方打猎?”张司令用马鞭指了一圈周围的群山问。
“嗯!”甄二爷点点头。
“那么,你对这一带很熟?”
“是的,很熟……”甄二爷很诚实地答道。
“哈哈哈哈……”张司令畅怀大笑起来,“日奶奶尕娃,你是我们的活地图啊!”接着他指了指山坡上的羊群,“就地休息,宰羊煮肉……”那神态仿佛这些羊是他们家的。
这些人顿时欢呼起来,呼啦啦钻进羊群,满山坡追赶、挑拣肥美的羯羊。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啊!”甄二爷跳起来朝张司令扑去。
张司令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立马就有四五个人扑上来,三下五除二,将他捆得结结实实,反绑在一棵大树上。“老子连共产党也杀得,县城也攻得,就你的几只破羯羊还吃不得?”他走过来拍拍甄二爷的脸蛋,狞笑了一下,“老实听话,娃娃,不然老子抽你的肠子、剥你的皮子……”说完,朝山坡上走去。那儿,早有他的部下揭下了一副马鞍鞯,为他准备了一处舒适的休息地。
甄二爷像一头愤怒的小牛犊,不停地挣扎着,喝叫土匪们不得宰杀阿扣家的羯羊。土匪们对他的愤怒置之不理,径自宰杀烤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