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周彧曲起食指关节,敲了敲林满的课桌,“主任说的那位好汉不会是你吧?”
他说着想伸手去挠一下她的头,手背的弧线轻擦过她的一截肥大空荡的衣袖,感觉到不对劲,折回来反手捏了那料子一把,连着袖口处的一大片半干半湿,像梅雨季里晾在外头电线杆上泛着潮的。
因为秋季校服是深色,乍一看也不明显。
“看来还真是你。”周彧说。
林满立即把袖口往上卷起两段,强撑着笑:“谁还没个不小心的时候。”
“挺能耐,居然敢跳花坛。”周彧讽她,问,“还有哪儿弄湿了?”
林满见齐子帅、陈颂、徐东鑫仨全看着这边,耳朵都快竖起来了,不肯搭腔回答,周彧不耐烦地恐吓:“下晚自习我去教导处举报……”
“**。”林满闭眼,视死如归说出口。
齐子帅最贱正要开口笑,周彧踢他凳子,三人便装聋作哑,宛如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肩膀一耸一耸,憋着笑,抖个不停。
林满面红耳赤。
周彧也有点儿蒙,面上却不显露,只说:“我看你还是请个假回寝室换身衣服比较好,两节晚自习没那么容易撑。”
他可真能操心。
回头自己仔细一琢磨,觉得这程度都快赶上他妈了,后座的又不是他闺女,他图什么?
说完,他转回身去,这次没再散漫地倚着墙了,端正坐好,后背朝着林满,情绪一点儿不可窥视。
林满能瞧见的,仅剩少年白皙的颈,和那两只薄而好似透明的耳朵,在她的视线中,悄无声息染上红晕。
林满换了身衣服回来。快下晚自习的前几分钟,她耐不住口渴,偷偷摸摸地去饮水机前接开水,周彧这才发现她走路一顿一顿,似乎不太流畅。
“你脚受伤了?”林满经过他座位,被一只手臂拦住。
林满望着窗户外着急,担心有教官神出鬼没,推周彧:“好像扭了一下,快让我过去啊你。”她自己觉得没大问题,应该用不着去医务室。
时间在走,**响起前的几百秒最难挨,教室各个角落窸窣的说话声开始冒头,像焖煮了许久的一锅水开始沸腾。周彧大概是趁乱从前面蹿过来的,他蹲着,仰头看她:“把鞋脱了我看看。”
徐东鑫撑着头,朝两人调笑:“老大,你又耍臭流氓呢?”
林满手里的笔在作业本上无意识地画下长长一道,她佯怒,眼梢却含着微不可察的笑,沉迷于这个角度看周彧。
终于她比他高。
她才发现,这人眼睫毛长得有些过分了。
周彧从桌子底下揪出她的左脚,不由分说褪了鞋袜,干脆利索,没半点儿犹疑,左右仔细检查了一遍。
陡然暴露在空气中的脚趾微微蜷缩起来,像在害羞,白白的,圆圆短短,透着点儿稚气。
“稍微有点儿肿,每天拿红花油擦两遍就好。”周彧注意力全在脚踝上,担心她那一脚摔出大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