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身着桃红比甲、素兰花面八福裙，梳着娇俏活泼双髻的丫鬟。
白芷？
她不是被顾晏虐杀了吗。
被剜去双眼后，秦清一直想向亲戚求救，白芷偷偷去送信被顾晏发现。
他当着秦清的面，杀了白芷。
“白芷！”
秦清抓住丫鬟的手，双眼通红哽咽：“是我对不住你。”
她是死了吧。
不然怎么眼睛能看见了，白芷还变回了十几岁模样。
小丫鬟一笑：“瞧姑娘说的，不过是二姑娘的嬷嬷教训奴婢几句，奴婢受得住的，只是瞧不得她们主仆轻狂的样儿。”
说着哼了一声。
秦清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她似乎是坐在马车上。
白芷温热的手，还有外头喧闹的声音，鲜活到丝毫没有死气，怎么也不像是在地府。
她心念一动，问道：“我们到哪了？”
“快到春城了姑娘，估摸着再赶三两天的路便能追上老爷他们了。”
白芷手脚麻利给秦清倒杯热茶。
“头先奴婢还怪道二姑娘是转了性了，姑娘病了她反倒留下来陪着姑娘，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呢，姑娘是没瞧见她同顾世子热络的劲儿。”
说着撇撇嘴。
她没注意到，秦清已是脸色大变。
顾世子，顾晏。
困她一辈子，挖眼下毒，折磨了她一辈子的恶鬼。
秦清手脚发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她意识到了什么，颤声问道：“祖父去世多久了。”
“姑娘怎么忘了，已是一月有余了。”
白芷再说什么秦清已经听不到了。
她胸口难以抑制的狂跳。
重生了。
她竟重生了！
此时是祖父去世，她们全家抚灵回乡的路上，也是和顾晏初遇时。
上一世，顾晏故意弄伤自己倒在她面前，她救了他，他以顺路为由一路与她们同行回乡。
也是从此时开始，秦家一步步落入顾晏圈套。
父亲卷入宫廷斗争深渊落罪，全家男丁最后都被斩首，女子个个落入教坊司。
而她被父亲送给了顾晏做侍妾，却没保住性命。
在顾晏母亲忌日那天，她被顾晏挖去双眼，下了父亲研制出的奇毒，日日受剜心肠穿的痛。
为了年迈的祖母。
她连寻死都不敢。
“停车！”
秦清骤然开口。
白芷忙叫车夫停下。
秦清几乎是冲下马车的。
她一眼看到二妹马车旁骑马的顾晏。
长身玉立的他一袭红衣，端的是鲜衣怒马，如画眉目悠远俊秀，周身气质暖如朝阳，丝毫看不出内心的阴郁残暴。
他正微微倾身说着什么。
唇角勾着一抹笑，微弯的眼眸瞟了过来。
秦清骤然想到。
上一世他亲手剜去她眼睛时，脸上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嘴里喃喃说着“母亲我给你上祭品”。
止不住发抖的手指，她垂着眼眸走过去。
“二妹妹，我忽的想起来要去抓些药，咱们怕是要改道了。”
秦清强迫自己冷静不去看顾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