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扭扭捏捏,你这时便进了官府!”我斥责了迟枫一声,退了两步,没再追究此事。对于迟枫的爱慕,我只能视而不见,“长安都道,燕氏长房嫡女燕红绡和迟暮公子是一对金碧良缘。”
“等我求到圣旨,管什么老一辈的婚约!”迟枫眉间渐渐染上戾气。
“对了,我看你脚上那双鞋洗的发白了,不如改天我给你重新绣一双。”
“不必了,”迟枫看着我,理了理我额际的碎发,满足地低头瞧着那双鞋,“这双鞋你就绣了足足三个月,再说我是个粗人,常年穿战靴,也用不上。”
“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去演武场那边,你去祈恩阁吧。”迟枫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脑,转身快步离开了迟府。
寒风顺着抄手回廊刮进祈恩阁,吹得鎏金红烛明明灭灭,迟暮端坐在主位上,看着把玩在手里的折扇,正在冥思。
我曾一度觉得这两人不是亲兄弟,明明生的模样如出一辙,但性子却是天差地别,一个是闲雅公子,一个是骁勇将军。
“红绡?”迟暮未抬眼,却已经知道我正在回廊内。
我快走几步,看着迟暮日渐消瘦的面庞,禁不住一阵心疼,“太医怎么说?”
“大限将至。”迟暮平淡地说着,仿佛就像在闲谈家常一般,见我沉默不语,挥挥手示意我靠近他。
“就没有好转么?”我走近他,更加看清了那张消瘦没有血色的脸。
迟暮摇了摇头,一把摘下我发髻上的紫玉钗子,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支挽云金钗,别在我的发髻上,“这钗子是我额娘弥留之际留给我的,说是将来要留给儿媳,我想着我这身子骨也没什么精力去觅得良人了,不如便托付给你。”
“阿暮……”
迟暮紧紧握住我的手,眸里那一潭秋水比我还要柔弱几分,“答应我,照顾好迟枫。”
“若是没了你,迟枫也没什么活下去的盼头了。”我将头枕在迟暮的膝上,迟暮伸出手,抚着我的发髻。
“公子,”赵松总管站在一旁,手里端着一个药炉,“到时辰了。”
“给我吧,”我见迟暮不大乐意理会赵松,于是自己拿来了药炉,硬塞到了迟暮怀里,“管家去歇歇吧。”
“这……”
迟暮微微抬眸,审视着赵松,“我说过,红绡在府说的话,如同我和枫儿说的。”
“是。”
“阿暮许久没出去透气了吧?”我站起身,拉起迟暮冰凉的手,“今日天气好得紧,窝在这青竹居做什么?”
迟暮不语,但他的手指明显有些僵硬,“我不喜冬日……”
我扯过一旁衣架子上的狐裘,替迟暮穿戴好,“出去透透气,对你身子也好。”
岁暮时分,常有鹅毛细雪飘落。
我和迟暮并排相走,不知怎的,他突然停了步子。
“红绡……”迟暮攥着我的手,将我揽进怀里,“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自小因为我的缘故去戍边,无特赦不得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