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素帕缓慢着微颤着替我擦去嘴角的油渍，帕子的主人向我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果不其然，周围又传来诸如宛欢欢人美心善的一片好评。
宛欢欢骄傲挺了挺小胸脯，环视一圈像只开屏的小孔雀。
菜吃得七七八八，下人们鱼贯而入，将饭菜撤走，换上了新鲜的瓜果。
「嘶，这可是西南新供的荔枝，个个果肉饱满、鲜脆多汁。平日都是专供的，欢欢妹妹还真是好福气。」
「瞧着还冒着白气呢，估计一路上全都是用冰块镇着。」
底下叽叽喳喳讨论开，宛欢欢笑得更得意。恍惚间我看这只小孔雀开屏开得又大又鲜亮。
我面前的桌子也被收拾一番，一个巨大的果盘哐一下被摆到我面前。
不是我面前的下人有任何不满，人家动作足够小心翼翼，只是这盛满荔枝的果盘它太大太重了。
我不经意看向其他人的果盘，看着也是满满当当，只是偶尔能看见下面铺的一层碎冰。
而我面前的这份……
我用一旁的小刀从缝隙中插入，从里到外从下到上，全是荔枝。
替我摆盘的小侍女冲我眨眨眼睛，狡黠一笑。
「小姐安排的。」她冲我做口型。
唉，小孔雀有什么坏心思呢？小孔雀只是想开屏而已嘛。
3
我父亲是个镇国大将军，赫赫有名的那种。
年轻时候跟着皇上打江山，收复失地。一身伤一身病，跟着当今圣上把这开平盛世的局面打下来。
我家也可以说得上是独得恩宠。
日常别说是这个宴那个宴，就是家宴，皇帝老儿都得让我们去掺一脚，还不能不去。
就比如今天晚上，皇宫设宴。
下午接到口谕，送走了大太监，我爹一脸纠结把我叫到书房。
「闺女啊，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拿眼睛看！我就知道叫我过来没好事。
我爹看我不说话，一只手捏着他拿零零散散几根山羊胡，一边唉声叹气。叹气一口是比一口响亮。
「行了行了，您省省吧。非得姑娘我跟你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哭戏出来？」
说着，我掐着一副兰花指，张嘴就要毫无感情哇哇大哭。
「逆子！气煞我也！」我爹重重一哼，我假装没看见被他自己揪下来的几根飘零在空气中的胡须。
「现在边关是个什么局势！老不死的非得今天叫我去吃饭，一看就没安好心。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个几天？」
「平常光知道吃喝玩乐沉迷后宫，到现在边关战事四起想起来我们这帮跟着他走南闯北的老臣了，动动嘴皮子就想让人再给他卖命？做梦！」
战事四起？
「爹，现在外面的情况真的这么糟糕了吗？」
「哼，也就是我还活着还能震慑几年。等你老爹我一死，那群鬣狗闻着味就能把当今圣上和他的江山给生吞活剥了你信不信？」
「你记着，今天晚上不论皇帝给你承诺什么，一个都别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