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贱妾，还真是毫无地位可言。不过，千重雪有心无力，生活在这种豪门后宅中，注定要受到此类限制，那些约定俗成的戒律教条可不是靠她一人之力就可以改变的。千重雪默默观察庄氏的反应，果然庄氏对八姨娘很不满意。
“笑话，我能替你操心什么？”庄氏确是看不上八姨娘这种畏首畏尾的样子：“左右是你自己愿意，怨不得旁人。”
八姨娘一脸羞惭，刘妈妈赶忙将她搀扶起来，又递给她一方绣帕。八姨娘讷讷地接过绣帕，得了刘妈妈的眼神示意，她这才发现自己满头冷汗。
庄氏瞥了眼千重雪的脸色，见她冷淡自持，遂招招手露出慈软的笑容：“雪儿，有句话叫人善被人欺，祖母毕竟年纪大了，有时候顾不上这种糟心的事。”
八姨娘从进门开始，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庄氏露出笑脸，却是对着三小姐的。她心中又是畏惧又是疑惑，三小姐再厉害也只是个庶出，老夫人到底喜欢她什么？
千重雪立即听出弦外之音，庄氏是不愿意多管闲事了，她对八姨娘的警告不过是点到为止，根本不打算掺合。
“祖母，八姨娘本就体弱多病，抄佛经便罢了，可她浑身带伤，做女儿的，不能坐视不理。”千重雪依偎在庄氏身边，主动替庄氏捶腿。
庄氏慢悠悠地“嗯”了一声，百合飞快地走过来，不顾八姨娘的反抗，使劲褪下八姨娘的衣袖，当众露出大大小小的伤疤。庄氏蓦地眼神一缩。
千重雪语带哽咽，从怀中掏出金红色护身符，递给庄氏道：“这便是风华寺圆隐主持亲自送与雪儿的，本想在姨娘生辰那天给祖母讨个吉利，可姨娘的身子骨实在是不争气……雪儿自知人微言轻，生怕姨娘熬不过关，眼下只能劳烦祖母做主。”
说着千重雪抹了把泪，将护身符小心翼翼地缀在庄氏腰间。庄氏本就佩戴了两块水色上等的辟邪玉佩，可是这护身符经过圆隐主持开光加持，自然比玉佩更加贵重，可谓是千金难得一求。
见千重雪如此识趣，刘妈妈和鹃姐俱是一脸的满意之色。八姨娘却愣在原地，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怎么三小姐就做得这样理所当然？
“你这孩子，真正费心了。”庄氏恨不得亲手细细摸一摸这枚护身符，她本就对风华寺非常迷信，何况还是主持高僧亲手赠予的贵礼。
“祖母不怪罪就行。”千重雪替庄氏整了整衣饰，十足的小女儿亲昵之态。
鹃姐在一旁打趣道：“三小姐心疼姨娘，本就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这便是替八姨娘出头的征兆了。千重雪朝百合眨了眨眼，百合从背后按住八姨娘的双手，防止她在老夫人跟前失态。
不多时，刘妈妈掀开内室的珠帘，肃声道：“夫人和小姐们都来了。”
果然，大夫人的笑声不远不近传来，隐约透着几分志得意满。八姨娘浑身一凛，急忙垂下头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