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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鱼才能用来做鱼脍,海边的人很挑剔。但是鱿鱼难得,只在深海出没,大的有两千斤重,要像猎鲸般以飞梭射之,还往往被它拉翻小舸。所以每每捕到大鱼,港口里就像过节似的。
崔牧之咬了咬那鳞片,微微皱眉,在这地窖里做鱼脍是在不合牟将军的脾气。大概这地窖里藏的东西比他想的多,所以牟将军不让他进来。
他后腰一凉缓缓直起身来。那是一柄水手刀顶在那儿了,崔牧之当然明白这东西有多利。水手刀总是在船上用,稍微有点风浪脚下就不稳,不比陆战时可以扎稳了马步力劈,因此水手刀都锋利,主要是削,带着凶险的血槽。这一刀要刺进来,崔牧之就得没命。
“我是参谋崔牧之,别动手!”崔牧之低喝。他感觉出背后那柄水手刀是军中的制式,那握刀的人应该是同僚。
“就是知道你是崔参谋,不然你哪有命在?”嘶哑的声音,就像是拿齿刀锯骨头,“这儿没将军的令不能进来,崔参谋还是出去吧。”
“混账!你什么军衔?敢在我堂堂军机参谋面前这么说话?”崔牧之怒了,虽然听那声音直起鸡皮疙瘩,但他不是个惯被威胁的人。
“嘿嘿。”背后的人只是老?似的笑。
崔牧之强忍着,攥拳,指节噼啪作响。他也不说话,看这人敢在海府衙门的地窖里杀了他不成?
“把牧之带进来,别无礼,军中大家总得论个军衔高下。”黑暗中传来的声音低沉威严,那是牟中流在说话。
水手刀立刻收了起来,一个面前垂着幅黑布的影子闪到崔牧之身边,佝偻着背,比个手势,“请”。
崔牧之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闻到对方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烂鱼脏腑的气味。
黑影带着崔牧之在甬道里跋涉了一段,从一个很难发现的岔道里钻了进去。眼前忽然开阔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穴,满耳都是下雨声,这是顶上的水在下坠。石穴中央的铜炉里燃着烈火,牟中流消瘦的背影站在铜炉前。
“牧之,我知道你想看看这儿,来吧,看看我们的好兄弟。”牟中流低声说。
崔牧之走到牟中流身边,他已经做好准备,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任何惊悚的场面都要保持镇静,但是看到那一幕,还是猛地咳嗽起来,喘息不上。
铜炉前是个巨大的海水池,水色漆黑,咸里略带些腥臭味,水中养着一枚惨白色的巨蚌,蚌口里……咬着一个人。
如果只是这样,崔牧之顶多是惊讶而以。但是那巨蚌张开了口,露出里面那人的躯干,那人的左胸左腿练带着半边身体都没有了,从左肩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咬掉了,巨大的创口里隐约能看见脏器。
创口边缘生出了无数肉色的细丝,漂浮伸展,像是细长的触手。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这并非一具尸体,那人缓缓睁开了惨白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