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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污受贿、挪用公款、草菅人命……我爸在骂声中跳楼自杀。
后来过了很久,久到我考上大学,终于离开那个所有人都直到我的身世、都对我指指点点乃至无端谩骂的城镇,我才知道,嫁祸我爸的那群人都还过得好好的。
有些高升了,有些隐退了,也有些、还在寻找像我爸一样的替死鬼。
姜律看到那个可怜的窑姐惨死得不明不白时,大概跟我有相似的感觉。
古代比现代更泛滥的恶行,叫做一手遮天。
他希望查下去的,是那些藏得更深的人妄图掩盖的,而我希望帮他,本着我对法律最后的信仰。
我下定决心、强忍心痛,没有等来姜律。
阿巧来找我,说姑爷喝得醉醺醺地闯回府里,让我回去照看。
“姜律,你搞什么?”踏进房间我便吼了一声。
他歪在脚凳上,脸上带着艳丽的酡红,喃喃道:“这官我不当了。”
我本气得要命,姜律今日行事全犯在我的雷点上,可瞧着那张惊才绝艳的面容,又不觉心软,把他拖上床,才问:“到底怎么了,你同我说。”
乌云刚刚遮过月亮。
“苏苏,我们不查了好不好?”他抬手抚上我的脸,眼底藏着一层柔光。
我握住他的手:“你查到了左都御史是不是?”
但姜律说,他想放弃了。
16.
是夜,左都御史言卿于府中自杀。
姜律一心辞官,任我怎么说都不愿将查到的证据上报上去。
言卿是他的恩人,任职御史台后,亦能算他半个老师,这位老学士曾说过“唯廉而后能平,平则公矣”,更是给了姜律继续查探的可能。
御史台这个地方,口舌之争、无事生非、上纲上线者不少,但并非所有听闻都是空穴来风。
酒馆、茶楼、风月场,未必查不到蛛丝马迹,姜律日日混迹其中,若说在娶沈执苏前他就查到了沈家的生意,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想不到会遇见我,更想不到最后会查到言大人身上。
“姜律、姜律你别喝了,抬头看看我!”
我上前把他手里的酒壶夺过来,而他抬眼看我,只有苦涩的笑意。
“苏苏,不查了不好吗?你父亲、我师傅,都还可以好好的。”
姜律伸手想拉我过去,“况且你不是一直看不上御史台吗?”
“我是看不上。”我拂开他冷笑一声,“但现在,我更看不上你。”
“看不上我……”
他被我激得一怔,半晌却从醉意中扬起一抹笑来:“阿巧说,你自十四岁第一次见我,就对我一见钟情。”
“沈执苏一见钟情的是打马御街的状元郎、是断案如神的玉面判官,不是你。”
眼前似有水雾糊住视线,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伤人,连我自己都疼得仿佛有锥子往心窝里戳。
姜律送到唇边的酒杯一抖,酒水全泼在皱巴巴的衣襟上。
但我不能露怯,只能垂下眼自嘲地笑出来:“算了,反正我也不是沈执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