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头也没抬:“你说呢!看好了你们跑了我找谁去!”
江雁宁听得恼火:“我们堂堂正正的人,怎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护士抬了头,嗤笑一声:“那可说不准。”
江雁宁忍不住要与她理论,幸得董心兰一把拉住。
正当此时,楼梯上下来一个人,穿着白大褂,小护士坐直了招呼道:“马医生。”
那马医生抬头“嗯”了一声,眼神随意扫过江雁宁母女,最后在谭为鸣身上停住,认了几秒,喜道:“谭先生?”
谭为鸣一看,不由也笑:“马医生几时来了这里了?”
“来了半年有余了。谭先生怎么了,身体不适?”
“不,是这位老太太。”他伸手引马医生往长椅上看。
马医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掀开李奶奶眼皮一瞧,即刻唤那护士:“快,快送进去!”
护士有点为难:“可他们……”
马医生打断她:“别‘可是’了,快!”
李奶奶被送进去,用电筒照着眼珠,再然后又用布裹住臂膀,医生戴着听诊器挤压着一个橡胶球,总之用各种奇奇怪怪地方法给李奶奶检查,最后肌注了两支药水,叫护士把李奶奶送进病房。
江雁宁母女留在诊室,问马医生:“李奶奶到底得了什么病?”
“心脏病发,血压飙高,有中风先兆。病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可不是!刺激受大了!”江雁宁狠狠剜了谭为鸣一眼。
谭为鸣站得笔直没有说话。
“病人尚未脱离危险,留院观察几天吧。”马医生说完这句,转头问谭为鸣,“齐少爷呢,一同来了吗?”
“在车里呢。”
“走,带我去见见。”
母女俩眼见着二人走远,想起押金与医药费来,不由头痛。李奶奶独居,老伴过世,唯一的儿子本在北平经商,但自卢沟桥事变后便失去联系。她仅靠着做一点零活为生,哪有看病的钱。街坊邻居呢,他们认定江志高这样上过学堂的在大上海发了财了,想也知道是不肯凑钱的,如此一来,这笔医药费就免不得要落到江家头上。
母女俩在走廊里长吁短叹了片刻,决定还是先去看看李奶奶。
李奶奶躺在床上脸色好了不少,见了江家母女俩挣扎着坐起来道谢:“心兰,这回可多亏了你们了。
董心兰过去拍拍李奶奶的手:“李婶,你看你说的。我们往昔受您的照顾还少吗。”
“还不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对了。”李奶奶下床欲要穿鞋,“我们快回去吧,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不行不行!”江雁宁跳起来,“医生说了,您得留院观察。”
“观察什么!”李奶奶举了举胳膊,“我这不好好的。家里还炖着鱼汤呢。”
董心兰想起医生那句“尚未脱离危险”,不由劝道:“李婶,你还是先住两天吧。身子骨得养好啊,这可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