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不卖。”接话的人是柳初新。男人眉梢上扬,玉骨扇轻摇,天然一段风流:“公主可能不太清楚,这块料子是镇店之宝。早就有人出高价,把东西订走了。”
说到“有人”二字时,他刻意加了强调重音,生怕江城雪猜不到挥金如土的人就是他一般。
“高价?有多高?”江城雪顺着他的话问。
“……这个数。”柳初新五指张开晃了晃。
江城雪当即会意,五万两银。
难怪方才她问店里是否还有其他货时,掌柜含糊其辞,不肯拿出来。
五万两银在当时绝对是个惊人的数目。
便说正一品勋爵的卫国公,每年收到的朝廷俸银和皇帝赏赐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千两。而败家纨绔出的价钱,抵他爹十年俸禄。
店掌柜流露出的难色,是下意识觉得江城雪掏不出那么大手笔。
柳初新大抵也是同样想法,一个长年卧病的公主而已,看珠玉的眼光刁钻独到是一回事,腰包里究竟有多少银钱是另外一码事。
如愿在江城雪眼底找到几抹犹豫,他手肘往柜面一搭,先前的挫败一扫而空,看向江城雪的眼神又恢复了初见时那种盯猎物的志在必得。
“公主实在喜欢的话,不如小生送给你如何?只要……”他故作高深地顿了顿。
“礼尚往来,二公主也回小生一件礼。”
“噗嗤——”江城雪唇间漏出一声轻笑。
“公主笑什么?”柳初新很想把她的反应理解成喜笑颜开,可江城雪的眸光太淡了,琥珀色的瞳仁和他那丞相表哥差不离,仿佛天生镶嵌着清冷,怎么都跟开心沾不上边儿,甚至倒映出少许嘲弄。
江城雪几乎立即压住嘴角。
确实是嘲弄,柳初新没判断错。但江城雪实在不是故意笑出来的,只一时间忍俊不禁,感慨从古到今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唯有富贵公子哥儿追求姑娘的手段一成不变。归结为:挥金如土四个字。
不得不承认,的确很诱人,就连江城雪也隐隐心动。
自然不是对柳初新心动,而是对白嫖上乘玉石心动。
但她深知这是陷阱,不谙世事的原身能栽跟头,她却不可以。一旦点头,无论她回赠什么,和五万两注定不等价。当有所亏欠,便会陷入被动,被对方一步步牵着走。
像原身和柳初新之间不平等的感情付出。
也像原身接受云雾敛的良药,感激涕零。
而钓鱼,掌握主动权是关键。
绝没有被鱼儿牵着走的道理。
“没什么。”江城雪指尖点在翡翠表面,凉意一丝一缕渗入肌底,紧接着又晕开沁肤暖意,“只不过我买这块玉是做的送人打算,借花献佛,不太尊重对方。”
“至于礼尚往来,本宫的东西大多为御赐之物,只怕本宫送了,柳郎君也消受不起。”
她没去看柳初新的表情,大概能想象见,约是古早小说中常出现的三分红三分白,间或混杂四分绿的扇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