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盖天,冷风瑟瑟。
山间小道寂静,星月敛去光芒藏于夜色。唯一的光亮来自山间诡异小队的领头人,他手中提个灯笼,照亮面前三五步路。
岳是非走在队伍中央,打眼一看,灯笼木框缝隙间的红色黏土斑驳,瞬间就认出灯笼是件古物。
所谓古物,专指死人坟堆里扒出的陪葬品。上面斑驳的红色黏土,有见识的人就知道那是墓葬的封土。封土本也是普通的土壤,置于地下受水土侵蚀,时光磨砺才能形成这种红黏土。
眯眼打量领头人,岳是非基本确定,莫名其妙的领头人根本不是活人。
只见领头人半边头颅用紫黑色长布盖住。山风吹起遮住头颅的布,只露出鼻孔往下的部分,在长布的背面用暗红色写了个晦涩难懂的东巴文,即使岳是非也不是很懂。
“纸花花、纸花花……”
“花送嘞、送嘞人儿去…人儿去……去了不归来……”
山路上,惨惨戚戚的声音唱着哀调。当地人死后,专门请人晚间唱这种民乐。老话讲“为了送亡者早些上路,不要留恋生人世界的一切,就怕已故者带走那些刚出生还魂魄不稳的小孩。”
队伍中岳是非前面的人忽然浑身一颤,抖如筛糠,气越喘越粗。看起来是醒了过来,若非这些举动,岳是非还以为他跟领头人一样不是活人,实在他身上有很浓重的老人气。
老人气是岳是非自己取的名字,其实是他特有的嗅觉。会闻见一股很难形容的气味,寻常老人身上没有,但对于临近死亡的老者,这种气息会异常浓烈。
岳是非从小就对老人气异常敏感,五六岁时,跟着他爹去远房亲戚家祝寿,按辈分,岳是非要叫这位亲戚大爷爷,比岳是非亲爹还大上两辈。大爷爷九十大寿,宾朋满座,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有生以来第一次,岳是非闻到这股子不寻常的气味。还年幼的他不懂事,管不住自己嘴,当众就对大爷爷说他身上臭,怕是活不久。
本来欢欢喜喜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古怪孩子的话吓住了,岳是非亲爹冲上前就扇他两个嘴巴子,让他直接给大爷爷跪下。陪着笑脸道歉“这就是个死孩子,啥球不懂,回去一定狠狠揍”。还恭祝大爷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大爷爷也被岳是非的话惊住,但毕竟是长辈,岳是非亲爹又已经教训了,实在不好发作,只好扯着脸,皮笑肉不笑的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主人都不追究,大家自然也就装作没听着,依旧欢喜的祝寿。所有人里只有岳是非心里委屈,明明说的实话,为什么要挨打?
半月之后,原本身体硬朗的大爷爷突发急症而亡。亲戚们开始传说岳是非这个死孩子在大爷爷寿宴上的话咒死了大爷爷,从此再不跟他家来往。
同村的人也讲,岳是非是个邪性孩子,开口就能咒死人,见到他都躲着走。